第286章 相思甚苦-《第一卿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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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是最近新出的戏本,名叫“悔折枝”,讲的是心比天高的小女子许巧娥妄图功名利禄,四处攀交权贵,以男子的身份占了状元之位,并终日欺侮同科的才子,但苍天有眼,秘密终被铁面无私的一品朝臣窥破,许巧娥被逐出了京城。走投无路之下,她灰溜溜回到乡下嫁了人,因贞操有失不被丈夫所喜,最后被活活打死。

    许澄宁本是没有兴致了解的,但路过的每座城池都在演这台戏,她想不知道也不行。

    不但有戏,还有客栈里绘声绘色的说书,一遍又一遍,从早说到晚,连垂髫小童都能学舌几句。

    许澄宁放下帘子,从铺天盖地的对许巧娥的鄙夷辱骂声中穿了过去。

    云九叩了叩车门:“过一座城就歇一次脚,太慢了,不如抄小路,这一带殿下吩咐过肃清,夜里都安全,再不济晚上可以在农家借宿,行不?”

    自认识云九之后,许澄宁头一回听他说这么长的话,仍是那么一板一眼正经无比,但许澄宁依然领悟了他话里的好心。

    她领这份情。

    “好,云叔年长云叔说了算。”

    云九没计较她的调侃,一扬鞭子,马车便如星星一点,汇入城外稀疏的人烟中。

    正是秋冬之际,景色萧索,农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完,人们已经开始囤积冬日的柴草,因此旷野山间,到处都光秃秃的。

    人在京城权贵窝里,许澄宁精神从未松懈过,这一刻看着车外流景,种种过客云烟,那些压在心头的沉重倒是缓缓淡散了去。

    曾经游历的时候,燕先生很喜欢先人的一句诗: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

    虽然燕先生是一个能不吃苦就绝不吃苦的人,但真的苦来了他的心境却与先人贤士无异,不怕苦,也能苦中作乐,许澄宁一直觉得他是大俗大雅之人。

    可惜她并非一直都是孩子,不能回到在燕竹生身边的时光。

    车里彤星叫了一声,许澄宁低头看去,就见许灿星捡起一个布老虎摇了两下,似想逗彤星玩,认真又无趣。

    人一旦长大,就开始有了责任,一代人托一代人,而完成一件大事也是如此,代代相传,方可经久不衰。

    她终不能回避,哪怕这个世道不认可女子的作用,但总得有人走第一步,剩下的路才有别人去走。

    至此刻神思清明,许澄宁的心方定下来。

    什么羞耻、不甘、怨恨,都没有用,她要做事。

    她重新开始指挥行路,走得不紧不慢,也重新捡拾起了笔墨。路过村庄城池,也会叫停马车,带弟妹和李茹一起下车走走,向过往的土著问问民风民俗,听听乡野流传的民间传说,再写入手札,绘成舆图。

    有时住店打尖,有时风餐露宿,这么走走停停,就从寒风瑟瑟一路走到了大雪纷飞。

    北地雪大而厚,纷纷扬扬一个晚上,外面已彻底成为白茫茫的天地。

    雪太大了不好赶路,许澄宁索性就找户人家租住下来。

    屋里生着炉火,许澄宁坐在炉边写东西,看庭院里彤星穿得像个小球,两只手各捏着一个雪团,红着脸咯咯地笑,学她哥哥将雪团扔出去。只不过灿星扔出去的是一个球儿,她只是撒出去一巴掌粉末。

    她鼓着脸,伸出细小的指头指着:“二哥,球球,球球……”

    她已经开始能说一些话,虽然只是简短的词,但已经依稀可以听辨,比起最初只会大嚷大叫已经好了太多,至少现在去住客栈不会被赶了。

    许澄宁一笑,跑出去拎起妹妹,种萝卜似的一把将她栽进地里,然后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彤星挣了几下没挣出来,朝她张着小手:“大哥抱~”

    许澄宁把她拔了出来,看了看天。

    “之后雪当不会那么大了,你要玩玩,还是走走啊?”

    彤星奶声奶气:“玩~”

    说着她把手心里捏着的一点雪沫塞进了许澄宁的脖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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