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-《残月无影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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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秋渐离又叹道:“没有这琴声做伴,我总是难以成眠。”他合上眼,在琴声的陪伴中安然睡去,睡得香甜酣畅。

    一曲毕,木先生静坐片刻,起身将秋渐离搭到床沿外的腿摆正,又将一床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。虽是夏季,这藏于深山的地下室依然寒凉。木先生留下一张字条,出了石室。

    室外是一条青石筑成的又长又宽的甬道,干爽整洁,却也透着阵阵凉意。别致的枝形灯托着一支支巨大的红烛,从早到晚,没日没夜地燃烧,想将这隐匿在地下的黑暗变淡,变薄。越往前走,甬道越窄,到最后只剩一道仅供一个成年人可侧身进去的石门。那门就开在石壁上,与石壁浑然一体。粗壮强韧的藤蔓爬满了石壁,将门也遮得一丝不露,掩上就看不出痕迹。石壁外是浓翠蔽日的树林,半人高的野草密匝匝地挤满了树下的土地,伸着细长的脖子寻求阳光的抚慰,无奈周遭只有新旧交织的草墙,密实得连风也很难穿过。在这片经年无人光顾的深山野林里,唯有动物的足迹与气息可见,可闻。

    高高的树梢头,斜挂着一轮月,像一只睡意惺忪的美人眼。

    木先生脚尖轻点,跃上一株千年古槐。他警觉地四下张望,确定没有任何可疑,才似投林的飞鸟,直扑山下。他脚步不停,脑子也没停。他在想莫待、想蔷薇荆棘鞭和魔族,想这三者间的关系。思来想去,也没个定论。他望向天空,却见月亮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,正忙慌慌地躲向云的背后,悄悄地眯了眼看人间。你看见了什么?是和我一样在黑夜奔忙的人?还是无辜的人又在被屠杀?亦或是徘徊在忘川河畔的万千冤魂?

    月亮摇摇头,轻声赞叹:我看见的是美好的画面。在清浅的河流旁,熊熊燃烧的篝火热情得灼眼。谢轻云还在不停朝火堆上添柴,想将那只滋滋冒油的野兔早点烤熟,送给坐在河边捞鱼的人吃。“再烤烤就能吃了。”他割下一小块肉尝了尝。“哈,我烤的兔子就是好吃!等下你要多吃点。”

    莫待没答话,双手仍浸在水里,静等鱼儿自投罗网。他已经蹲了大半个时辰,也没逮到一条鱼。倒不是他不够麻利,是他纯属为了打发时间,根本没有抓的想法。

    一条水蛇顺流而下,斑斓的色彩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扎眼。它在距离莫待两尺开外的地方停下,吐着分叉的信子嘶嘶有声,仿佛在说:这清水湾是我们水蛇的老巢,你竟敢挡我的道?看见没,我有毒,还不让开!莫待也吐了吐舌头,末了还歪着脑袋哼哼两声:不就是个舌头么?也值得炫耀?好像谁没有似的!水蛇大概被眼前这个白痴人类的白痴行为吓倒了,刷得钻进水里,游走了。

    谢轻云憋住笑看一人一蛇斗狠,憋得脸又酸又痛。那蛇还没游远,他已笑得前仰后合:“我说你,怎么不跟它打一架?说不定咱俩还有蛇羹吃。”

    莫待见就要到手的鱼被笑声惊走了,恼道:“谁像你那么无聊。”

    谢轻云举着烤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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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的兔子蹲到他身边,切了块自己先吃了,才又切下最肥美的部位递过去:“我试过了,没毒。”一路上,他代替顾长风成为厨娘,包揽了一日三餐。不管是现烤的野味还是自带的干粮,他都是当着莫待的面先吃,然后才让莫待吃。

    莫待接过兔肉,一丝一丝撕着吃。

    谢轻云问:“第一次吃我烤的兔肉,味道如何?不喜欢的话就别勉强。”

    莫待将剩下的肉塞进他嘴里:“食不言。”他在谢轻云身上擦了又擦沾了油的手,就又蹲在河边捞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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