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四十四章:挑事-《城府》

    顾晖的模样看起来很凶悍,说的好像他以前很相信我似得,这会,我倒是很能够体会他如今的感受,应该跟我当初也差不多吧,完全已经到了那种压根不知道该相信谁的地步,各有各说法,到了最后,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些话的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。

    在局子里其实是没什么好怕的,不怕顾晖有那胆子来打我,额头上的伤口还很明显呢,他这会要是打我,当着那么多人的面,我倒是还能告他故意伤人。

    我将手机放回了包中,气定神闲的走过去,隔着一臂的距离,与他们两个对视,这样其实也好,要查的话,那就查的彻底一点好了,不能查一半留一半。我扫了他们一眼,冲着立在身边的警察同志,笑了笑,道:“我想你们不应该单单只请顾晖过来问话,还有朱子秀,难道我报案的时候,没有同你们说嘛?再怎么样,也不能漏掉她了不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记得我妈出事那天,朱子秀到过半山别墅,应该是专程过来找我妈妈评理的。还有一点,当年的朱子秀算是一名小三,跟我妈妈之间有些仇怨。”

    顾唯一这个时候,脸都绿了,想来她原本是想保全朱子秀的,用这件事来挑拨我与顾晖之间那点薄弱到不行的信任。她胆子倒是够大,难道就没有想过,我也会顺水推舟吗?

    “顾清城,你胡说什么!”

    我冲着她笑了笑,又看了顾晖微微发着光的眼神,轻哼了一声,“我胡说?我既然有本事报案,你就应该能够料想到,我手里肯定是有证据的,你也不必在这里不停的叫嚣。既然你要出这么一招,就应该想过,这一招是有反噬效果的。”

    我又暗暗的看了顾晖一眼,这件事如今搬上了警局,我想已经很难有什么婉转的余地,当然我也希望我妈的这个案子,能有一个正确公正的了解。人嘛,都是自保的动物,像顾晖和朱子秀这样的人,在这件事上,恐怕会发生互咬。

    看顾晖刚刚脸上那种展现了一丝希望的样子就知道了,顾唯一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,太心急了,心急总是吃不了热豆腐的。

    最后与警察同志说了一声,便转身离开了警局。上了车子,刚想给李子木打电话,正巧这个时候,他的短信就进来了,很简单的内容,只说:“林嫂出事了,你赶紧去看看,速度。”

    我还想给他打电话,李子木似乎预料到了我会打过去,很快又一条短信就进来了,叫我不要打电话。他既然如此吩咐了,我也不好再打过去,只能忍住心里的疑问,启动了车子,直接导航了医院的位置,就匆忙的赶去了s市下的县城。

    林嫂所在的位置我来过两次,我们几乎是每隔一个星期会通一次话,问问情况。许是我将他们母子两照顾的还算不错,林嫂对我的态度十分好,本就是个乡下质朴的女人,让她住在村子里也没有闲着,应该是杂七杂八的种了些蔬菜,每次打电话就问我这个要不要,那个要不要的,但明明也就送不过来。

    这一路过去,我都是提心吊胆的,眼皮也跳个不停,总觉着会出什么事情似得。这人好端端的在乡下呆着,怎么会出车祸?我一路急行,大概花了两个多小时,才赶到医院。中间开错了两三次道,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终于撞进了人民医院。

    联系了医护人员,我才终于找到了他们,小方如今已经完全傻了,智商停留在两三岁的孩童阶段。他不认得人,就认得一个林嫂,这会正坐在廊上的休息椅子上,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,低着头,身边有个护士小姐陪着。

    我迅速的走过去,说:“我就是林桂芳的家属,她现在怎么样了?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?谁能将事情的经过跟我说一下?”

    这护士小姐显然是不知道,一脸茫然的看了看我,然后摇了摇头。小方从头到尾就没有抬头,身上看着也有些伤口,嘴里呢喃的叫着:“阿妈。”

    我皱了皱眉,站直了身子,侧头看向了急救室的大门,心里的感觉十分复杂。我在小方的身边坐了一下,安静了一会,就问:“严重吗?”

    “挺严重的,听说车速挺快的,她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,自己没来记得躲开,就这么迎面撞上了。不过你放心,医生一定会尽力抢救的,相信林女士也会没事的。”护士冲着我笑了笑,算是对我的一种宽慰,让我放心。

    急救室的灯一直亮了很久都没有灭,梁景打来电话的时候,我正盯着那红红灯发呆,手机响起来也没有察觉到,直到护士提醒我,我才恍然回神,起身走开了几步,迅速的接起了电话。

    “在哪儿?”他的声音温和,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,电话那头显得十分安静。

    我仔仔细细的听了一会,并未隐瞒什么,将地址告诉了他,“今晚我大概是不会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现在情况怎么样了?还没出来吗?”他似乎没有挂掉电话的打算,继续跟我聊天。

    我可能也是闭着嘴巴,沉默的太久了,逮着有个人愿意跟我聊天,也正好可以排遣我心底的那种压抑感。不知怎地,我忽然觉得自己总是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,它将我勒的很紧,总在我以为终于可以挣脱出去的时候,它又会忽然收紧网,将我牢牢的束缚在里面,无论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出去。

    心里是疲惫的,但我知道,不停的挣扎还有逃脱出去的机会,若是不挣扎,便只有等着被勒死,所以再痛苦,再累,我也不能够放弃,要一直坚持下去,直到将这张网彻底的撕破。

    我懒懒的倚靠在墙上,说了句实话:“还没有。梁景,我觉得真累,真的累。”

    梁景只是笑笑,竟然破天荒的说了两个笑话给我听,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笑话,我笑点还是蛮高的,不过看在他讲的那么卖力,我也就配合性的笑了几声。

    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也不知道聊了多久,急救室那边的门忽然开了,我听到动静迅速的站了起来,匆匆与梁景说了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,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,可一看到医生的脸,我想我脸上的表情也就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