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直白的对视-《再靠近一点点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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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—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?

    ——那么跟他说话真的没问题吗?

    ——多少,应该听听他的解释才对吧?

    ——要不要去跟他道歉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距离上次去找古阦已经过去一周,在这一周里,安辂每一天都在这种自我质问中度过。

    只要一想到离开时他脸上涌现出的受伤表情,她就不安。

    ——可是,是他不考虑我的感受在先啊!

    ——就算是成绩好也不能这么自以为是吧!

    ——错的又不是我,为什么要去给他道歉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那种不安促使她一只脚迈出家门的时候,也总会有更倔强的反对声音在她耳边响起,总是让她没有办法真的踏出那一步。

    房外,陈杏秋和安转又在吵架,为了过年是不是要回一趟佃山的老家。

    没有办法静下心,安辂索性拿了英语书去了天台。

    北风呼啸,远处的天边有一些流云,淡青的天空看起来澄澈透亮。一站上天台,四周的寒气就以逼人之势向她袭来。

    她紧了紧外套,选择了一个背风的方向靠着墙坐了下来,但冷让她更加清醒。

    ——她后悔了。

    “是什么样的男孩儿?”

    安辂回过神的时候,发现安轮已经挨着她坐了下来。

    安辂大惊:“哥?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不,你什么时候上来的?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?”

    安轮轻轻一笑:“是你太出神,我昨夜里就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安辂有一点点不好意思:“我没有听到。你在外面的这一个月还好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好与不好,感受不同罢了。”安轮也顺着安辂望的方向望过去,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让安辂变成了这样患得患失的模样?”

    安辂有些不可思议:“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都写在你的脸上。”安轮对安辂的了解,已经到了她脸上的肌肉动一下,他就知道她心里是悲是喜,何况后阳台上一本写满了“古阦”名字的笔记本那么显眼地放着。

    安辂不再回避:“他很聪明,”又补充一句,“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聪明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安轮笑着等她继续说下去。

    “也很奇怪,他的想法总是很奇怪。他活得清楚又孤傲,谁都没有办法靠近,他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,他很优秀,优秀到我没有办法进入到他的世界,他离我很远。”

    安轮淡淡地看了安辂一眼,她脸上除了有对那个人不能言说的爱慕,还有就是对比之下满满的自卑。

    安轮勾起嘴角:“我在外出的这一个月里,遇到了很多人,不同阶层的,不同地域的,你知道吗,他们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,他们活得很自我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安辂不解。

    “众生平等。”安轮直接回答,“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存在,所以每个人都是不同的,表现在外在上的就是美与丑、高与矮、胖与瘦……内在的就是聪明和愚笨、善良和邪恶、活泼与安静,没有好与不好,只是特点不同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?”

    “你喜欢的那个人只是表现出了与你不同的特点,你在他眼中想来也是不同的,你们之间的沟壑不应该是美与丑、聪明和愚笨、贫穷与富有,”安轮说着站了起来,“应该是心灵是否契合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他不顾我的感受就私自把奖学金让给我,还是用考零分的方式,这……”

    “安辂,你觉得很羞辱是吗?”安轮准备下楼,“男性和女性的处事方法向来不同。他的初衷应该不是坏的,而你如此愤怒,想一想,是不是你太过于敏感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我错了吗?”

    “不妨换个角度去想。”安轮停下脚步,“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?奖学金也好,京都大学也罢,那不过是对你努力勤奋的一种嘉奖,它不是目的。”

    “读书,不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,脱离这种生活,拥有更好的未来吗?”

    “那也是嘉奖,并不是目的。读书是为了成就自己,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,强大到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感到惧怕或者不安。不仅好的生活,即便是不好的生活也能泰然处之。你眼中的那个人,他能如此优秀,你想想,是不是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?”

    他就是这样的人吗?

    他的强大并不是来自父母的支持,他连一个完整的家都没有,甚至不是任何人的陪伴……

    他就是这样的人啊!

    安辂豁然开朗:“我明白了,哥,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说完便飞下楼。

    一路奔到古阦的住处,冷风擦过脸庞也难掩心中盛开的喜悦,她像一只刚刚会跑的兔子,四周的一草一木于她而言都有了全新的意义。

    古朴又静谧的胡同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,她暂时按捺住了雀跃的心思,放缓了脚步慢慢地走向那条胡同的尽头。

    朱红的大门紧紧关闭着,和以往有所不同。

    安辂心里沉了一下,上前敲门。

    良久无音。

    “古阦,”她隔着门喊,“你在里面吗?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我之前是有点过分了,我不该那么说你,我是来跟你道歉的,还有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喊了。”从斜对门窜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,乌黑的一双眼盯着安辂,“古阦哥哥走了。”

    安辂放在门上的手一僵:“走了,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那小毛头从门里跳出来:“他去很远的地方上学了,我以后也要跟古阦哥哥一样……”

    很远的地方!

    远到不是想见就能跑着见到的距离,远到即使坐最快的飞机也需要十多个小时的距离,远到就是打电话也不能立刻被接起的距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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