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距离病房还有五六米远的地方,左柚的大小声就断续传来。温昕身旁的厉铭辰眉头一皱:“一个月没收拾她,这丫头又皮痒了,耍脾气也不分个时间场合。” 对这个小他五岁、从出生下地走路开始就一直跟着他混吃捣蛋的妹妹,厉铭辰是再了解不过的,拿外公的话讲,左柚犯起浑,破坏力与厉铭辰不相上下。少校边想边大踏步地先跨进了病房。 临床的病人估计外出“避难”去了,双人病房只一张床上躺着温岭,另一张空着。 温昕追着厉铭辰进到屋里时,左柚正梗着脖子叉腰站在温岭床前,样子就像是家长在训斥考试不及格的孩子。“你可以不治病,可以选择早死,但前提是你没有女儿没有妹妹。温岭你这么自暴自弃的样子真的很幼稚。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逃避治疗,但今天我左柚站在这里告诉你,你这种行为,一点都不像一个成年人的行为,幼——稚——死——了!” 想到早上医生来时温岭说的那句话,左柚心里的火就止不住地往外冒,什么叫活着对家人是负担,难道他不懂就算他是负担,也是幸福的负担吗?无论是对嫂子、暖暖,还是把他当朋友的自己。 “柚子!”就算只是从中间听了这么几句,厉铭辰也觉得妹妹说的并没错,可话是那番话,不该由她说而已,所以在左小姐火力全开前,少校直接一枪子儿把火源打灭了,“出去冷静五板凳的!” 被哥哥喝住的左柚表情僵住,哼了一声扭头出门,离开前,她把手里一张医检单塞进温昕手里:“右腿骨风湿性感染,一星期内不手术,结果……单子上写的很清楚。” 左柚回头看了眼温岭,气哼哼地离开。 温昕不知道五板凳是什么意思,就像她不知该怎么劝哥哥一样。温岭排斥医院的态度多年不变,如果这次不是情况所迫,他肯定还是执意不肯来医院的。爸爸当年瞬间的秉承医德,代价是哥哥的一生,手里的化验单此刻抓在手里,倍感沉重。温昕肩膀沉了下,是厉铭辰在拍她,“我和他谈谈。” 厉铭辰留在病房里,温昕站在外面的走廊上看着窗外。 九月近末,夏日光景最盛的时候,风又轻又柔地吹起柳枝,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被妈妈推着在院子里晒太阳。绿草、日光,几朵小野花荡漾其间,简笔画似的的画面让温昕无比羡慕,要是哥哥和那小男孩儿一样听话就好了。 心沉重时,温昕冷不防突然被人一把拽走了,拽她的是厉铭辰。厉铭辰没看她,只是自顾自拉着她往前走。 “厉铭辰你干吗?带我去哪儿?……”一直被厉铭辰强势地拉到了一楼,温昕终于火了,手一挣,站在原地死活不动,“厉铭辰你够了,我哥的手术还没定,我心很烦,你别……” 温昕的性格向来波动小,更不要说发火了,今天的她不知是怎么了,对昨晚还温柔体恤的厉铭辰竟是压抑不住的大声。少校却不生气,痞痞地看她,“就因为你哥不做手术,你就心烦了一星期?那现在不用烦了,世界上不想活的人不少,不缺你哥一个去打补丁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温昕看着厉铭辰,不确定他的意思。 “傻子,下礼拜五温岭手术。” 厉铭辰肯定的答复让温昕更想不通,骨肉同胞的她废了几天时间都没劝动温岭,厉铭辰是怎么花了几分钟就把这件事情搞定了。“厉铭辰,你到底和哥说了什么?” “想知道?”把温昕推上越野车,厉铭辰身子靠在没关的车门上,岔腿看温昕,“完成今天的作业项目再说。” 所谓的作业项目,是温岭交给厉铭辰的——带温昕出去玩一天。妹妹的辛苦和压力他不是看不到,能找到厉铭辰这个归宿,温岭这个残废哥哥也很欣慰。病房里,靠着枕头看窗外一片天空的温岭,脑子里还不断反复着厉铭辰刚刚和他说的那段话:“想死太容易了,随便把手插了电门,跳楼或者直接抹脖子,方法多的是。几年前你没死,就他妈的该好好活着。是男人,就算腿全没了,精气神儿也是该站着的!除非你忘了你是男人,是哥哥,是父亲。” “无病呻吟,最他妈孙子。”这是厉铭辰出门前头也不回丢下的一句话。 是啊,自己这几年活得太放任,太孙子了。温岭看着别扭进屋的左柚,张张发干的嘴,“对不起。谢谢。” 厉铭辰说了奉哥哥命带她出来遛遛弯,温昕以为最多开车在市区里转转,兜兜风算了,可她压根儿没想到厉铭辰那家伙竟把她带那儿去了。 站在军区门口登记处前,温昕眼睛不安地看着四周的陌生环境——站得笔挺、目不斜视的哨兵,稍远处正列队齐步走的小兵,以及更远处隐约嘹亮的口号声。军区部队,兵疙瘩扎堆的地方,以前只耳闻过,最多也就在电视里见过,今天温昕算是见了个透彻。 “副营长,身份怎么登记?”列兵朝厉铭辰敬个礼请示,眼睛看着他身旁的温昕。 今天出门虽然急,但注重仪表的温昕还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,纯白裸袖小衬衫下面是条水蓝色半裙,白白的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面,这让厉铭辰很懊恼。他咳嗽一声,脚往温昕的方向挪了挪,挡住小兵的视线,“登‘嫂子’!” 被厉少校一声吼,列兵慌忙收回目光,再不收回,他还不知要挨厉铭辰几眼呢。咳嗽一声,列兵再次报告:“副营长,是登家属吧……” “嘎嘎嘎……”几只乌鸦很应景地从天上飞过,无视掉身后温昕的轻声忍笑,厉铭辰极其认真地点点头,“嗯!” 混球总算可教,厉少校哼哼着想。 说实话,回来前厉铭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带温昕来军区散心,可当同温昕并肩走在部队的水泥马路上时,鼻间呼吸着熟悉的略带男人汗味的空气,厉铭辰知道了,这里有他的生活,他希望温昕见到他生活的地方。 摆脱了门卫那里的窘境后,温昕脸上的拘谨渐渐被这个全新的环境感染。随着厉铭辰的介绍,她的眼睛也开始不够用地四处看着。“那是二食堂,我们三连人一般不来这儿,都在连队的小厨房吃,等晚上咱们回去前,我要司务长亲自指挥几个菜出来,叫你提前感受下军属的伙食待遇。” 厉铭辰扬眉的表情让温昕不忍揭穿他,类似于他做的那道人间美味、军中极品,对温昕来说不是感受,更不是享受,而是忍受。 厉铭辰正说着话,两个大头兵蹿着猛子从他们身边跑了过去。厉铭辰不爱做表面文章,平时对手底下的兵只在战斗力上要求严格些,至于什么日常的军姿做派他并不做过多要求。可今天不一样,自己媳妇儿在身边,这场面比不上首长检阅可也差不离了,于是,少校当场发作,“那个、那个兵,过来过来。” 厉铭辰一出声,温昕不自主地往后退了小半步。和他并肩站一起,总觉得自己是“欺压”小兵的帮凶似的。 厉铭辰没发现温昕的小动作,他手掐着腰,两腿跨立,站在俩小兵前面盯着他们的肩章一顿猛瞧,“不错啊,俩上士,几年兵总算没白当哈,部队内行走的注意事项都就饭吃了!” 这俩兵是生面孔,不是三连的人,可整个前锋营,甚至更往上几级,谁不知道,但凡厉铭辰看不惯的,管你是上士还是上校,他都有那个胆子去说去管。“破马张飞”是高汉高营长专门拿来骂他的词儿。 “报告,我们连正和三连打篮球赛,我们赶得急,就、就把军纪给忘了……”不撞则已,一撞直接撞到枪口的小兵心里一阵叫苦,但也只得实话实说。 “哪个三连,你们连又是哪个?” “今天是夏季篮球友谊赛决赛,我们汽车连对、对你们侦查三连……”答完话的俩小兵眼前一晃,再看时眼前哪还有厉铭辰的影子,而且连刚刚那个水一样的女人都一起不见了。 “呼……”俩兵对望一眼,相继长出口气。 “厉铭辰,你刚刚和人家强调军纪,你这又是小跑,又是扯手的,就不犯纪律?”温昕被厉铭辰半拉着快走,有点岔气。四下里没人,厉铭辰又开始嘚瑟,“事从权宜,再说这不是急着让你看看我带的连队那彪悍的战斗力吗……” 可是等赶到篮球比赛现场,三连的分数却出奇地没给厉少校嘚瑟的资本。35:42,上半场离结束还有五分钟,侦查三连落后汽车连七分整。皱着眉站在场外看赛况的占东风冷不防肩上一沉,抬头见时心中一喜,“辰子,啥时候回来的,这么突然!” 没理会占东风“久别重逢的寒暄”,厉铭辰边脱衬衫,嘴里边骂:“这群兔崽子饭没吃饱是怎么的,这是打球呢还是给我丢人呢?占东风,我不在你就是让他们这么天天向上的啊!告诉他们,换人!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