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夏侯御送来晚膳的时候,沈棠正靠着假山小憩,脚边躺着两只滚圆胖肚酒坛子,凑近能嗅到她身上极淡酒气。他抬手拂去围绕过来的蚊虫,沈棠道:“他们两个走了?” “走了,主上与他商议不顺利?”想到翟笑芳离去前泛黑的脸色,以及吓得不敢上前相送的友人,夏侯御对这次交涉结果有猜测。 沈棠坐直身体,接过碗筷快速扒拉两口。 “不顺利,他胃口太大了,也奸滑。” 考虑到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是谈判常规流程,沈棠也不急,她有的是耐心跟翟乐继续磨下去。大不了她就破罐子破摔,拉下脸面去找魏城叔侄当外援,扛着压力一打二呗。 困难是困难,但也有熬过去的希望。 只是,如何说通魏城叔侄又是个问题,让这俩老登答应的难度可不低。万千愁绪在她脑海纠缠,一时间理不头绪,唯有干饭解千愁。吃着吃着,沈棠心绪越发无法平静。 忍不住吐槽:“翟笑芳以前可好哄骗。” 夏侯御对这个评价颇为诧异。 似乎没想过这个词能用来形容翟笑芳。 夏侯御想起一些友人对这位年轻国主的评价。偏正面的——诸如脾性弘毅宽厚,也有赞美他行事勇猛果敢,自少年便南征北战,是骁勇善战的好手。也有偏负面的——说翟笑芳不择手段,对内残忍独断专横,连血脉同宗都能下得去狠手,上位历史有疑点。 唯独没有提他好哄骗。 夏侯御一早知道主上跟翟乐少年相识,具体细节却不清楚。见夏侯御一脸不信,沈棠极力自证:“他以前确实有情有义唯独没有脑子,他的脑子长在他哥翟欢头上了。” 连翟乐自己也说他哥在,他就不需要思考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,只需要听从他哥的命令就行,完全不费脑子。只要是他哥的话,就算翟欢的指令是让他跳崖,他也会跳。 沈棠得意道:“我就骗过他,可惜——” 随着语调蓦地一沉,她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,摇头感慨:“还是应了那句言灵——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话又说回来了,长点脑子好啊,毕竟他现在没了兄长庇护,他想守住翟欢留给他的遗物,不被这世道吃得连骨头都不剩,没脑子不行。” 翟乐的拒绝在她意料之内。 要是翟乐二话不说答应了五五分,嘴上说什么救世大义,她才要怀疑翟乐的脑子。 在其位,谋其政。 “他现在可是一国之主啊。” 说是这么说,但夏侯御明显感觉到主上情绪上的失落,这份失落不仅仅是对物是人非的感慨,还有更深更复杂的情绪。沈棠并没有给夏侯御深究猜测的机会,喃喃自语。 “只是……这就显得我原地踟蹰,毫无寸进。”她沉沉叹气,偶尔也会感觉莫名其妙的孤寂。翟乐有变化有成长,侧面印证他的时间一直在动,不管前路光暗与否,他都在往前,反观自己似乎被抛在原地,不得不接受乌飞兔走,任由时光从指缝细细淌过。 夏侯御懵逼,不懂主上感慨从何而来,又为何羡慕翟笑芳:“这怎么能叫毫无寸进?难道不是主上始终秉持初心,经年不改?” 沈棠挠头:“你这话也有道理。” 正话反话都能说。 伤春悲秋的情绪来得快,走得也快。 夏侯御:“……” 沈棠将吃剩的碗筷收好:“明儿,翟笑芳应该还会再来一趟,希望这次能谈拢。” 她的时间富裕,但本体那边捉襟见肘。 合作能早点落实就趁早,迟则生变。 夏侯御闻言,却面露迟疑之色。 “子宽有话要说?” 夏侯御道:“御心中有忧,两方结盟并非正式,您不担心翟笑芳事成之后翻脸?” 翟乐已经不是少时的翟笑芳了。 作为一方势力之主,一切有利于自身发展利益的行为都是被允许的,甚至能被后世歌颂推崇的。一份并不正式的盟约,随时都能撕毁!哪怕这个世界有言灵约束,一般情况下不会出尔反尔,但也别忘了还有【洛水之誓】啊。 夏侯御继续说道:“即便翟笑芳答应六四共分中部大陆,他答应,他帐下文武也会答应?他敢答应,曲国拿走应得的六成,将来要面对的也是坐拥西北东南以及四成中部的康国,他能有几分胜算?但若毁约,未尝没胜算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