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，霍曜臣就看见，楚云羡原本还带着破釜沉舟般决绝狠意的脸上，嘴角竟然露出了一丝类似一切终结，得以解脱的轻松笑容。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，霍曜臣就明白了什么。

    楚云羡手中的匕首，铛的一声落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对于霍曜臣向自己开的这一枪，她没有愕然，没有震惊，没有愤怒。

    她只是捂住中枪的胸口，很平静的看着霍曜臣，然后，缓缓向后倒去。

    豆豆怎么都没想到，自己拼了命的赶过来，却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。

    而且，竟然还让他亲眼看到他爹地对他妈咪开枪的这一幕。

    看着子弹射进楚云羡的胸口的瞬间，豆豆直接就崩溃了。

    他疯了一样的跑过来，想要扶住楚云羡，却因为人小，力量不够，直接被楚云羡带的母子俩一起摔倒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霍曜臣眸子猛地一缩，本能的想要上前，但是在下一秒，又生生顿住，他咬紧后槽牙，因为强行压抑情绪，额角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浮现。

    一旁被权成非护在怀中的顾与暮，看着地上的楚云羡母子俩，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和愧疚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，自己答应帮楚云羡这个忙，究竟是对是错。

    但是，当这个一向傲骨不屈的女子，跪在她面前，求她陪她演这一场戏的时候，她无法拒绝。

    楚云羡对他说，今天之事必定无法善了，所以，她来帮霍曜臣做选择。

    让她挟持她，逼霍曜臣，杀了自己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，楚云羡内心是有多痛苦绝望，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。

    豆豆被压倒后，迅速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抱住楚云羡，看着她胸口的礼服瞬间被刺目的殷红侵染，双眼也跟着通红了起来，声音从未有过的慌乱又害怕，“妈咪，妈咪，你不要吓我，妈咪，你怎么样？！”

    孩子温热的泪水滴在楚云羡脸颊上，烫的楚云羡心都疼了，心里满满都是对他的歉疚。

    她伸手想要去摸摸豆豆的脸颊安抚他，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，那样污秽。

    是啊，她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罪人，她犯下了太多杀孽，无论对是青焰，还是对其他人。

    所以现在，才要果报轮回，轮到她用命来偿还。

    她不想弄脏豆豆的脸，想将手缩回来，却被豆豆一把握住，丝毫不在意的按在自己的脸上。

    豆豆满脸泪水，不停的道：“妈咪，妈咪，你一定会没事的，我现在就带你走，你别怕，我一定会保护你，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……”

    胸口劇痛，血液过快的流失，让楚云羡浑身冰凉无力，意识也开始混沌模糊，她心疼的看着豆豆，“抱歉，豆豆，妈咪食言了……”

    她答应过豆豆，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，想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。

    但是，命运没有给她赎罪机会，在今天，将事情逼到了这种无法转寰的局面。

    她无从选择。

    只有她死，今天的事情才能了结，才不会连累霍曜臣，也不会连累豆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