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行了,别废话了,抓紧干活。”老板娘一声令下。 江森二话不说,赶紧跑进店内,熟门熟路打开被粉刷得和墙壁一个颜色的小暗门,从门里拿出了一件围兜穿上,然后拿出一张小椅子,大大方方走到店外头,坐到一个大塑料盆前,拿起盆里客人已经用过的碗,抓紧清洗。 这家店是他去年刚开学时,好不容易才找到的。 当时江森跟老板娘磨蹭了足足半天时间,才让她勉为其难答应下来,每星期让他过来刷碗两个早上,江森也不要钱,就要店里剩下来卖不掉的包子、油条和糯米饭——看着跟要饭似的,但江森实在也是没别的办法,读书这件事看起来好像坐着不动就行,可实际上对身体的消耗相当厉害,基本等同于中等体力劳动,如果真的长期只吃汤泡饭,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。 初三那一整年,要不是靠着磕头磕出血、好话说尽才从村妇联求来的那点可怜补助,他或许考的分数还会再更低一点。毕竟饿到一定程度,别说什么埋头苦读,就光是看完一道题目,都要费很大的力气。中考那天的情况,他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。两个小时的卷子做到最后,他的手都在抖。纯粹就是缺热量。幸好他做得够快,等没力气的时候,卷子早就已经做完。 不过再想从头检查一遍,注意力就很难集中了。 所以江森从来了十八中以后,最迫切的需求,就是找一个可以让他维持住身体状况的地方,幸运的是,学校对面,居然就是菜市场,真心天无绝人之路…… 这边店里的胖老板娘,最初也是看江森说得可怜,才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。 甚至一开始的时候,老板娘还会有意地每个月给江森塞二三十快的钱当作工钱,江森当然肯定也不扭捏,直接千恩万谢地收下。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当江森的存在逐渐变成这家小店的日常现象,老板娘也就慢慢变得不再那么爱心泛滥了。 毕竟如果一个月给江森二十块,一年下来就是两百多,哪怕去掉寒暑假,那也不少了。 而老板娘有家有室,这种慈善肯定做不久,这笔钱与其拿来奉献爱心,还不如给她儿子多买件衣服。于是从高一的下半学期开始,当老板娘幡然醒悟后,江森的“工钱”也就直接没了踪影,并且,老板娘还明显开始把他当成正式员工来对待。 每个周末,老板娘都会尽可能地拖延营业时间,把东西卖得干净一点,剩下来卖不掉的东西,也会有意识地分成两份,江森拿走一袋,她自己也带一份回家。 不过饶是这样,江森还是非常感激老板娘给了他这条活路。因为凭他现在的情况,除了这里,确实也不可能再找到更好的地方。毕竟没有一家店,会招收只在周末干一个早上的高中生的。 除非那店是家族产业…… 儿子给老子打工。 不过实际环境中,这种情况也不多见。开早餐店的家长,多半都舍不得孩子那么早起床给自己帮忙,对这些努力奋斗的家长们来说,孩子能考上好学校,才是他们最大的心愿。而这家那间小破店,顶天了,也就是个孩子将来实在走投无路,用来兜底的玩意儿。 俗称,子承父业。 江森低头洗着碗,脑子里就跟照相机似的,默默地背诵着英语课文后面的单词表,内心深处,一边羡慕着那些家里有点小产业的孩子,可以不用那么艰难地为未来奔波。 如果是他家,哪怕有一间小得站不下的人店铺,那也好啊…… 可惜这个心愿,始终离他非常遥远。 不论前世今生,江森年轻时的处境,全都非常糟糕。 前世父母离异,他二十来岁大学刚毕业不久,还没赚到几个钱,父亲突发疾病去世,在父亲去世之前,家里的情况就已经是家徒四壁。而他的成名,则是在父亲离开很多年之后。 但他没料到的是,比起前世,他这一世的情况,居然还能更加糟糕。 简直是蛋疼到要开裂的那种。 话说前世的他,好歹还有个城市户口,还有个不算差的住处,而这辈子,山区那种环境,江森到现在都觉得那地方有点难以描述。家里头母亲也死得很早,据说是自杀的,至于具体原因,不管是寨子里还是村里的干部,却全都讳莫如深。想来肯定没什么好事。 不过母亲早死也还好,至少就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。真正麻烦的是,这辈子这个身体的父亲是个酒鬼,整天喝一堆劣质酒,喝完后就睡,睡醒起来就各种让江森不得安宁。 主要原因是江森现在住的那个寨子,还保留着过去集体耕作的传统,山里的梯田需要壮劳力去伺候。但江森这个身体的前身,明显也是倔脾气,宁死不肯初中辍学回家种田,所以就真的被酒后失去理智的亲爹给揍死了,这才让江森有了借尸还魂的机会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