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 chapter94-《亲爱的弗洛伊德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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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淮生仍旧抚摸着她的头发,瞧杨姿一眼,语带讥笑:“你怕她?”

    杨姿被激得冷斥:“我会怕她?不过她这人骨头太硬,你也看到她被弄成什么样子了,我都累死了,甄心也只出来一次,最终还是她胜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是你没什么用处。”

    “你!”杨姿气了。

    “实话。气什么?”淮生不搭理她了,手指滑下去,轻摸甄意的脖子,声音轻缓好听得像催眠,

    “甄意,你以为我是做尽坏事的幕后主使吗?你错了,我是做坏事的那个,我是教杨姿杀人的那个。但给我下命令的,是甄心。”

    甄意脊背一僵,眼神渐渐聚焦:“你胡说,我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。只不过你不记得。”淮生不紧不慢道,“因为你其实就是甄心,所以,真正的坏人是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甄意手指紧握成拳,气得浑身发抖:“你胡说!”

    “我是不是胡说,让甄心出来和你对峙。”淮生敛了眼瞳。

    甄意狠狠看他几秒,脑子里痛得像有人戳进去一把刀在搅动,她死命地强忍着,最终呵呵地笑了:

    “激将法吗?

    我不管你们那个该死msp是在做什么恶心的实验,我也不管这个叫甄心的和那个厉佑有什么关系,她是不是和你们一伙的,更不管我是不是什么实验品。

    她是她,我是我,别想把她做的事怪罪到我头上;而我现在知道了,以后你们在我身上打的任何主意,都休想得逞。”

    甄意虚弱而衰竭,气得胸腔都在颤,“你们再也别想让她压制我!”

    “是你在痴人说梦。”淮生慢慢道,“你不可能永远压制住她,她出现的次数会越来越多。昨天她好像出现过一次。那个时候,就会是你日后生活的常态。”

    甄意回想起自己和甄心的意识在这具身体里交替出现的场面,她不敢再想,也不敢想自己最亲近的人看到她那样惊悚可怖的样子。

    她摇头,竭力稳定住自己的心绪,暗自对自己说,她一定不会被甄心打败。

    “不是你说的这样,不是。”

    淮生挑眉,慢条斯理地诧异:“言医生难道没告诉过你,你只是一个复制品吗?”

    “不许你提他!”只是听见他的姓氏,甄意便心痛得眼中含了泪。

    言医生……言医生正是为了她才学的医,也是为了她决定一生守护。

    “甄意,”他偏要提,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事,说出来的话如冷刀剜心,一字一句,“言医生难道没有告诉过你,这具身体里的主人格……

    是甄心。

    而你,是衍生的。”

    一瞬间,甄意表情好似灰飞烟灭。

    她是衍生的?不可能。

    她固执地摇头:“淮生,你别想用这种方法刺激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的是实话,甄意。想想你小时候的事情,你对自己和你父母的了解全都是从报纸上看到的。你看到的,是甄心的人生。她在童年,在之前所有被父母忽略的时候,心里衍生出了一个温暖可爱的小女孩和她作伴。这个小女孩是她的妹妹。

    小学时候的火灾,并不是你姐姐救了你,而是在自救之后,她陷入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,像自杀一样,把身心全部抛弃了,放逐交给了另一个小女孩,就是你。”

    甄意面如死灰,煞白的脸上没有了一丝的光彩;

    而淮生的话抽丝拨茧地撕裂她的心,一点点连最后的碎片也不放过,

    “后来你反客为主,把你们共有的身体占为己有,并从此压制了她,把她关进最黑暗的牢狱里。只在你遭遇痛苦刺激的时候,她才能反攻一城。

    甄意,这就是你的姐姐甄心。你迄今为止所有的光辉与灿烂,都是建立在她永无天日的痛苦之上。你有多光明,她就有多黑暗。”

    淮生的手指抚上她已然空茫的眼睛:“甄律师,我其实很喜欢你这个人;但我真的很痛恨像我这样耗干了姐姐一生的人。所以,让你死去,让甄心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说着,他抓起她的头发,让她抬起头来。甄意赫然发现不远处摆放着一堆黑色的笔记本,她怔愣,就见杨姿往上边泼了一桶汽油。

    不堪的记忆再一次被唤醒,“不要……”她喃喃的,想爬过去,却没有力气。

    打火机扔在书堆上,那么多的黑色笔记本便在一瞬间燃起了熊熊的大火。和那些笔记有关的记忆带着所有的伤痛席卷而来。

    “不要!”甄意凄声尖叫,下一秒,便再度听到甄心的声音,“这么痛苦,不如去死吧!”

    而淮生也听到了甄心开口,他立刻站起身,抱住甄意的肩膀,很快把她拖到几米开外的悬崖边。这里拆掉了墙壁,没有栏杆,下边是硬石水泥的停车道。

    这原来是一处山间的别墅。森林茂密,冷风呼啸。

    甄意被白色的天光刺激得张不开眼,她身体已虚弱惨败得没有一点儿力气,任凭淮生把她拎到阳台边:

    “甄意,跳下去。”

    甄心也在冷笑:“甄意,跳下去。你本来就是假的,我才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。”

    甄意知道,她跳下去,她的心就会死掉;而淮生会拉住这具身体,到时候仅剩的就是甄心。

    她闭上眼睛,泪水滑落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“甄意,活着好累啊。”淮生也低头靠在她耳边,轻轻地叹息,像在催眠,“真的好累,好痛苦啊。每天都要挣扎,每天都要彷徨,活着太辛苦太孤独了,跳下去吧,跳下去就再也没有痛苦了。就会永远解脱了。”

    “甄意,你现在多痛苦啊。跳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甄意伏在边缘,冷风像冰刀一样刮着她背上的伤口,她真的很累,很痛苦啊,所以她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。

    可是,她呜呜直哭,一直在哭,却也一直在摇头。

    她要等言格。她还要见言格。

    因为得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情,所以所有的哭累和痛苦都变得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她不要死,也不能死。

    她死了,言格该怎么办?

    只要一想到,他从她死掉的那天开始,缓缓地抿紧唇,低下头,从此再不开口说话,也再不听人说话……

    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,要滞闷死去。

    她知道,从她死掉的那天开始,他会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塔楼里。驱邪的风铃在响,一天一天,他在黑色的笔记本里写着:

    “今天甄意没有回来。”

    时光飞逝,直到一天,他写下:

    “今甄意来”这样的字,他的状态倒退回了和她遇见之初时的封闭,

    再到终有一天,他的纸上只留了“甄意”,而他彻底陷入最初的自闭。

    不能这样,所以,她坚决不能死。

    甄意眼泪直流,却怎么也不肯听淮生和甄意的话;淮生提起她的肩膀,准备推她吓她一把,可身后却突然感到一股阻力。

    司瑰不知什么时候爬出来了,羸弱不堪,却用最后的力气抱紧甄意的腿,死死不松手。

    冷风呼啸,淮生拖了一下,黑了脸:“放手。”

    司瑰不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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