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 chapter78-《亲爱的弗洛伊德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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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探视室内静谧一片,安瑶和淮如隔着一张桌子,彼此对视着,两张脸上都面无表情。

    认识这么多年,每一次对面而坐,都不太融洽。

    安瑶不想和她说话,淮如则不知从何说起。

    很久后,安瑶极淡地蹙了眉:“你不是说要见我吗?没事我先走了。”

    还没起身,

    “是不是你把徐俏的事告诉淮生的?!”淮如眼睛里闪过一丝恶狠狠的光。

    安瑶却很淡:“我没那么无聊。”

    “那他为什么会自杀?”她急得浑身都在抖,眼珠执拗地一转,“是甄意推的他?是甄意推的他!”

    “淮如,要不是甄意,你弟弟现在摔得稀巴烂了!”

    “淮生他怎么样了?”淮如忍不住急切。

    “伤到了腿,其他地方没事。”淡漠的回答。

    可就是这一句话,叫淮如心痛似刀割,有一瞬间低下了头,喃喃道:“我不能去照顾他了。”

    安瑶看她半秒,道:“淮生是你的弟弟,不是你的孩子。而且,他现在有了你费尽心机给他弄来的肾,他以后会过得很好。”

    淮如受不了她这样置之度外的语气:“安瑶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,再怎么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吗?你对我可没有多少感情。”

    安瑶嘴角弯了一下,却没有任何笑意,

    “那么多年,你一直拿我当年受辱的事要挟我,数年如一日。

    我在美国拿着全额奖学金,还要兼职打工给你赚钱。淮生这些年来的治疗费,疗养费,有多少是从我这里出的?等到我对这件事不在意了,和你断了联系了。回国再见面,你又搜刮出了我的把柄,来威胁我。

    淮如,你是一个像吸血鬼,不,你把我的血吸干了也都不会满足。

    即使到了最后一刻,你还想毁掉我的人生。现在,你要和我谈感情吗?”

    淮如脸色微白,眼睛红了:“可我能怎么办呢?我们都是孤儿,所以你能理解,生命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挂念是种什么感觉。绝望,却抓着狠狠不放。”

    安瑶微微垂眸。她的确能够理解,所以即使在被淮如要挟的那段时间,她都没有恨她,反倒真心可怜他们姐弟。

    那时候,她甚至还挺羡慕淮如,至少有一个弟弟。

    而她,什么也没有。

    没人这样为她付出,她也没有可付出的人。自小就孑然一身,哪天要是死在国外,不会有人想念,也不会有人惦记,甚至不会有人收尸。就那么,不留下任何痕迹地死了,像没来过这个世上一样。

    可还好,她遇到了言栩。

    这就是她生命里的唯一。

    淮如一提到淮生,声音就哽咽了:“安瑶,我家淮生真的好可怜。我们是孤儿,没有人管。只能相依为命。我不能让他死,我怎么能让他死?我需要钱。为了钱,做任何事我都在所不惜。”

    是真的可怜。

    安瑶都清楚。

    淮生有尿毒症,要透析要疗养,淮如甚至想过非法买肾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淮生还患有罕见的pku,身体无法分解消化蛋白质,日常生活的大部分食物都会让他中毒。每个月的特殊食物费就要近万,更别说他的治疗费和其他。

    国家对患有这种疾病的幼龄儿童有特殊食品补助,可长大一点就没有了。

    安瑶还记得,淮如很小就开始背诵各种食物里的蛋白质氨基酸含量,每顿都要计算,给淮生做一顿饭要花上几个小时,生怕出错了会害死淮生,让他变成痴呆。

    就是这样的谨小慎微,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,淮生被她照顾得竟然没有像其他患病儿童一样智力低下。

    等淮生长大了,需要长身体了,淮如则真的是拼了命了。

    面对这样的淮如,安瑶一直都恨不起来。可这次,她踩了她的底线。

    “安瑶,你以为我想威胁你吗?我真的没有办法,安瑶,我没想害你,我要的只是钱!”

    安瑶听言,寂静地抬眸看她:“你已经害了啊。淮如,当许莫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,当他开始要挟我时,我就知道是你指使的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淮如愣住。

    安瑶低眸,其实,她对言格和甄意撒谎了;其实,她早就猜到了。

    “许莫不会那么清楚我的心理弱点,只有你。”她看着淮如,异常平静,

    “许莫真的不记得当年对我做过的事了,联想到他现在的状况,是你为了钱,非法制药了吧?许莫就是你的客户。当年,那个侮辱我的男人的言行,的确不太正常。这样一想,那时候,是因为他吃了什么药吧。所以侵犯了我,又忘记了我。”

    对面的女孩嘴唇抖了一下,安瑶心知肚明,说起旧事,语气毫不起伏:“淮如,是你设计的吧?知道我要去杜克大学学医了,知道我要前途无限了,所以抓住我当你的宿主,从此吸我的血,啃我的肉吗?”

    淮如惊住:“你都知道了?”

    “安瑶,你不是安如笙。”安瑶看着她,眼神却空洞,“这样的话,许莫怎么会说?当然是有人教他。”

    许莫威胁她的事,她也向甄意和言格隐瞒了。

    是啊,她什么都可以忍,什么都可以不在乎,什么都可以坦白,唯独这一点,是她的底线。她不能不是安如笙,不能不是言栩的安如笙。

    那样,她就什么都不是了。

    也正是由于言母发现了这一点,她才再也无法容忍安瑶。在她眼里,安瑶成了一个费尽心机接近言栩欺骗言栩的女子。这样的女子,她不能让她出现在言栩身边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这是我的致命点,真正的致命点。你知道我和你一样,为了这一个点,会做出任何事。所以,我猜,你之所以把许莫引到我的生活里来,是想我杀了他。一定是你有什么原因要把他灭口。既然如此,利用我的致命点来封口,同时,再度抓住我杀人的把柄吗?”

    淮如沉默了,她一箭双雕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,却没想到,安瑶比她想象的聪明,聪明得可怕。

    “你,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许莫的同犯了?”

    “知道啊,”安瑶淡淡道,“所以,我也知道,你等着我杀他。所以,我只是让他失去了行动能力。因为,你是必须要许莫死的。你一定会回来检查,可发现我没把他杀死,你只能自己亲自补刀了。”

    淮如惊怔,这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。

    她分明是设计安瑶,没想却被她给设计了。

    看着面前安瑶那样漂亮却分外冷静的脸颊,淮如莫名觉得脚板心发凉,这个女人冷静得让她害怕。

    她想把许莫和安瑶一箭双雕,没想安瑶把许莫和她一石二鸟了。

    她太久不能言语,安瑶反倒弯了一下唇角:“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,很难不聪明。”

    这话,让淮如的眼神涣散开:“是啊。我们都是孤儿院里出来的魔鬼。

    那时在孤儿院,可爱的孩子讨人喜欢,会被新爸爸妈妈接走。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则吃不饱,做劳动,还挨骂。淮生病怏怏的,我太倔强。总有大的孩子欺负他,让我变得爱打架,可为了他反抗,就会招来叔叔阿姨的打骂。”

    她的眼中浮起了泪雾:“在那样的竞争环境里,我只学会了一点,善意都是狗屁,要想活着,就只能靠自己。淮生生了这样重的病,没人能管他,爸爸妈妈不要,社会更不会管。曾经也找过爱心组织,可需要爱心的人那么多,那样一点点爱心怎么够分?我们总是被拒绝。

    我一个人怎么拼命打工工作也拖不动这么大的负担,别人不救助,可我们也要活啊,就只能去抢了。

    你说对了,我是偷了研究所的材料非法制药,私自卖给了许莫。

    药品出了问题,许莫精神渐渐失常,不受控制了。卖给他的药,他转给过别人,小范围地流传开。出现了好几起精神失常犯罪或自杀的人。”

    安瑶看着对面这个女孩瘦弱而细小的身体,有点儿不适,大号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很空。多年的劳累和缺乏营养,让她看着像阳光暴晒后的蔫豆芽,孱弱,消瘦,没有一点儿生气。

    她记得她曾经生病了也不舍得吃药,只不停地喝开水。

    她一直认为淮如是她的吸血虫,可现在,她发现,

    生病的淮生对于淮如;骨癌的徐俏对于贫苦的徐俏父母,都是吸血虫;每一个重病难治的人,对他的家庭都是吸血虫。

    家人痛苦不堪,却又苟延馋踹,不肯放弃;

    她又想起经常听病人叹气:“千万不要生病,病不起啊。”

    安瑶道:“你怕罪行败露,便撺掇他一起设计了这场绑架案。而许莫没想到,他的同谋其实一开始就想杀他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淮如有些颓废,发呆很久,“安瑶,我......我的钱都被法院冻结拿去赔偿了,你可不可以给淮生一笔......”

    安瑶微微眯起了眼睛:“你叫我来,是想做最后的威胁吗?”

    “你是言家的未婚妻,钱对你来说,根本就是废纸了。”

    安瑶脸色微凉:“我不会随手拿言家一分钱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你答应我,我以后再也不会骚扰你,你不是安如笙的事,以及真正安如笙的事,我也......”

    “呵。”安瑶笑了一声,“你以为你还能出去吗?你又要和谁去说呢?”

    安瑶幽幽看她,没有半点弱势。

    淮如紧张了,不能再照顾淮生,也不能给他留一个保障的恐惧像毒虫一样啃咬着心脏,她扑在桌子上,一下子抓住安瑶的手,泪如雨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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