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7.第37章-《解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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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江予夺坐在沙发上,没有玩手机,也没有看电视,就这么坐在黑暗里,听着四周的动静。

    他能听见很远的街上传来的喇叭声,能听到后面某栋楼里有人在唱歌,再静一些的时候还能听到雪落在窗台上的声音。

    在这些声音里寻找安全和不安全。

    时间几乎已经不存在。

    一直到听到阳台那边的楼下有人踩在雪地上的声音,江予夺才动了动,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,差五分钟三点。

    他站了起来,很轻地走进了卧室。

    程恪如果不是这会儿还没睡着,根本不可能发现江予夺进了卧室,确切地说,就算没睡着,他要是没睁着眼睛,也不可能发现江予夺进来了。

    江予夺的脚步轻到完全没有声音,而且屋里铺的木地板,有时候踩上去会有声音,但江予夺一直走到他脚了,地板也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。

    呼吸也轻得听不见。

    程恪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很多鬼片儿……

    不不不,这套房子江予夺以前经常来,以他那种异于常人的小心谨慎的习惯,他应该知道踩在哪些地方不会有声音。

    程恪有些紧张,他在黑暗里盯着江予夺的身影,琢磨着如果突然被揍,自己应该从哪边滚下床。

    江予夺并没有在床边停留,而是一直走到了阳台的推拉门边,轻而平稳地把门打开,迅速地闪出去之后关上了门。

    程恪皱了皱眉,阳台是封闭的,也有暖气片儿,但比起屋里,还是非常冷的,他不知道江予夺这会儿跑阳台上去干什么。

    但江予夺站在阳台上之后,就那么面对着外面的黑夜不再动了。

    程恪也不敢出声,就也那么在黑暗里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背影。

    程恪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,已经二十分钟了,他感觉自己眼睛都快瞎了,困得泪流满面,但江予夺还站在那儿,他又不敢睡,担心会有什么意外。

    不光是担心江予夺会揍他,也担心江予夺会不会……跳楼了?

    就这么一直盯着,有那么几个瞬间,他迷迷糊糊里都觉得江予夺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就剩下了一个壳了。

    如果只剩下一个壳了……他是不是就可以过去放心地摸一摸亲一亲……

    算了,就只有一个壳也没什么意思,不如去定制一个娃娃……

    程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,但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,外面的天还是黑的,看到阳台上的黑影时,他先是吓了一跳,心脏蹦得差点儿把舌头给顶出来。

    想起来那个黑影应该是江予夺时,他猛的就震惊了。

    床头的小闹钟上显示着时间,现在是半夜四点四十五分。

    而如果他没有记错,江予夺站的位置和姿势,跟他睡着之前差不多。

    他身体那点儿晕乎劲这会儿全都消失了,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江予夺在阳台上就这么站了快俩小时了!

    就算不打算跳楼,阳台的温度也能让只穿了一件长袖t恤的江予夺发个烧感个冒什么的了。

    程恪实在撑不住,坐了起来。

    下床的时候他为了不吓着江予夺引起斗殴,咳嗽了一声才站了起来,拿起睡衣的时候又抖了抖才穿上的,打开阳台门的动作也很慢,让推拉门发出了足够长时间的响声之后,才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尿憋醒了吗?”江予夺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程恪猛地松了口气,会说话,而且是第一时间说了话。

    “不是,就是半夜醒了看到阳台有人,”他缩了缩脖子,阳台的气温比他想象的要低得多,他抓着睡衣领口,“你要是想抽烟,屋里抽就行,没事儿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抽烟。”江予夺说。

    “进屋呆着吧,齁冷的,”程恪走到他身后,“你在这儿站多久了?”

    “不到两个小时吧。”江予夺回答。

    程恪有些吃惊在这种状态下他对时间的判断还能如此准确。

    “不冷么?”程恪又问。

    “还行,”江予夺说,“你去睡吧。”

    程恪站着没动,他本来已经不打算再去探究江予夺到底怎么回事,反正他长这么大,忽略不计不去多想的事儿多到无数可计。

    但现在,此时此刻,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,站在江予夺身后问了一句:“楼下是不是有人?”

    江予夺微微偏了一下头。

    “是不是他们?”程恪又问,从没封严实的窗缝里灌进来的冷风让他有点儿哆里哆嗦的。

    江予夺似乎是有些吃惊,回过头看了他一眼:“你是听到什么动静了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没有。”程恪如实回答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江予夺应了一声,又转头继续看着窗外了,“我就是在这儿站一会儿,你不用管我,我习惯了,站到明天晚上也没什么感觉的。”

    程恪没说话,脑子里飞快地整理着,站在江予夺的角度。

    其实很容易就能理清。

    如果江予夺觉得“他们”在外面,而目标又是他自己的话,以江予夺的性格,今天晚上不会留在这里过夜。

    而让他留在这里过夜而在这里一站两个小时的原因,是他觉得,正在屋里睡觉的这位大少爷有危险。

    就像当初他会让大斌他们跟着他回家那样。

    无论这件事可信还是不可信,有毛病还是没毛病。

    江予夺在保护他。

    程恪看着江予夺的后背,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。

    只觉得颤得厉害。

    心颤得手都跟着有些抖。

    ……也有可能是冻的。

    程恪抬起胳膊,哆哆嗦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打摆子了,用了能有三十秒,才从身后搂住了江予夺。

    江予夺的身体猛地一绷,偏过头,好一会儿才出了声:“嗯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,”程恪贴在他脖子后边儿轻声说,“但是我长这么大,第一次有人大冷天儿的不睡觉给我站岗……”

    江予夺没说话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该怎么说,”程恪皱了皱眉,说得很费劲,“没有人对我……这么在意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,”江予夺顿了顿,“混得的确挺惨啊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滚!”程恪立马就感觉自己所有的感动都化成了渣渣,“你他妈不会说话就憋着,情商有没有一寸高啊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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