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鹰-《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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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成就感。

    前女友的事,应该由男人解决,而不是女人。爱慕者同理。因为这应是男人的责任,更因为女人的出面总能给另一个女人加倍的耻辱。

    林丽问:“那你后来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程迦不答,转过头去闭上眼睛。

    当时,她只是回想着韩玉在飞机上的一举一动,想着,就想到了王姗,想到了江凯……

    而后那个小孩蹦出来,他的母亲当众指责她,她一怒之下推了那个母亲。一切就变得不可控制了。

    程迦这次来,真正想问的是他准备好没有,接受她过去的一切。

    可她在医院醒来,她突然意识到,或许他一直都准备好了,但她没有。

    她该解决的事,并没有解决;她该扫清的路障,还在那里。

    她这次来,冲动了。

    “他处理韩玉,我处理自己。”程迦睁开眼睛,安静地说。

    到了虹桥机场,程迦知道林丽得赶回西宁,让她走,林丽非把她送到出口,程迦就看到了奔驰车边的程母、继父和方妍。

    林丽道:“你妈真年轻漂亮,那身材比你差不了多少。”

    程迦看一眼林丽,“你叫他们来的?”

    林丽赶紧挥手,“我赶飞机去了。”

    她走了几步,侧头,程迦的妈妈……是八九十年代的一个明星?

    程迦在原地站了几秒钟,过去打招呼:“叔叔,妈,方妍。”

    方父是大学教授,看着程迦,慈笑着点点头;程母很淡定,化了妆的脸上看不出情绪。倒是方妍最急,“程迦,你是不是又抑郁,又控制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说话方式就不妥。”方父皱眉打断她的话,“别总拿她当病人,她是你妹妹。”

    方妍低下头。

    程迦道:“我没自杀,想吃药,但一时心急吃多了。”

    方父拍拍她的肩膀,“上车,回家好好休息。”

    程迦点头。

    “张嫂给你做了很多补身……”程母抬手拉程迦的肩膀,程迦侧身躲过。

    上车后,方妍看看父亲,又看看程迦,问:“程迦,你去格什么木,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……找人。”

    方妍看她不想答,想着父亲的话,就没问了。

    程母却开口道:“男的女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男的。”

    程母闭了嘴。

    程迦回到方家别墅,她嫌身上脏,洗了个澡。

    流水冲洗她的身体,她立在镜前打量自己,不知不觉就想起那晚简陋的客栈浴室里,她和他在镜前的疯狂。

    时间错乱。她的浴室精致堂皇。

    她想,她至少应该和他睡一夜再回来。

    她走近了看镜子。脖子上的伤口早结痂脱落,胸脯上的枪伤也好了,留下很深的疤。她擦干自己,出浴室换衣服。

    有人推门进来,是程母。

    她很久没说话,程迦问:“有事吗?”

    程母道:“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,那个男人知道吗?”

    果然是亲妈,看得准,出刀也准。只是,程迦在格尔木车站的那一刻才发觉,根源不是那些男人,而是母亲。

    “他不用知道。”程迦说,“他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迦迦,听话,好好接受治疗,别再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没自杀。”

    “反反复复,这种话你说过多少遍?”程母压低声音,忍了又忍,看不出是痛苦是生气还是羞耻,“居然在车站肮脏的公共厕所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次真的是意外。”程迦有些脱力,“我现在很累,不想和你讲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也累!你能不能听话地把病治好,别再折磨我了?”

    程迦手脚无力,“原来是我在折磨你。”

    她消极的讽刺,让程母冷静下来。她审判道:“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有多不负责任吗?”

    程迦盯着镜子里的程母,“你告诉我责任是什么?”

    程母抚额,忍怒道:“我请你别再提那些陈年……”

    “责任是抢你女儿心爱的男人,责任是鼓励你的继女去喜欢你女儿的男朋友?”

    两人同时大声后,房间里陡然寂静。

    “你不是爱,是臆想。徐卿是你父亲的朋友,他对你是出于对晚辈的照拂,你却幻想那是爱,幻想你们是一对。医生说了,你对他是丧父后的恋父情结和自责。”

    程母说到此处,眼底划过一丝痛苦。

    “要不是你任性,非要大晚上去吃冰激凌,你爸会出事?那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……我怪过你一句没有?”

    程迦什么也没说,她想到了格尔木车站里被女人护着的小男孩。

    母亲的确没怪一句,她直接冲进医院抽她,被医生护士拦住,她于是走了,她住院半个月她都没去看。还是徐卿照顾她。

    母亲和女儿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,至亲的人互相伤害起来,至狠至厉。

    “你从不和我谈你的事,王姗和我都比你亲。你什么都不说,恋爱也不告诉我。如果知道江凯是你男朋友,我怎么会鼓励王姗?后来事情闹大,全因你性格太硬不饶人。如果是江凯出面,就不至于闹出那个结果。”

    程迦脸色惨白,仍想着格尔木车站里被女人护着的小男孩。

    心灰意冷,大抵就是此刻她这种感觉。

    “你就这样安慰自己吧。”她走过她身边,还击,“对了,你得感谢徐卿,那时我年纪小,他虽然喜欢我,忍不住对我好,却一直拒绝我。不然你就和你女儿睡了同一个男人。刺激吗?”

    程母白了脸,啪的一巴掌扇在程迦脸上。

    很快,方妍冲进来,急道:“阿姨你这是干什么呀?怎么能打人呢?”

    “不用关心,不疼。”程迦拂开她的手,提包出去。

    方妍追着她,“程迦你需要休息啊!”

    程迦头也没回。

    狭窄的室内,灯光朦胧。

    “准备好了吗?”男人问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摸了摸那块子弹造成的伤疤,问:“罂粟花?性感、魅惑,谜一样。适合你。”

    “艳,俗。”

    “你喜欢什么花纹?”

    程迦告诉了他,问:“你刺过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要文好这个,难度大啊。”文身师说,“我尽力一试。”

    程迦抬起眼睛,望向窗外。

    城市的夜空灰蒙蒙,她却看见了“夏季大三角”。

    青海。

    月黑风高。

    黄土山坡,一望无垠。几棵笔直的白杨映在夜空,留下漆黑的剪影。

    疯子开着吉普车七弯八绕,碾过一片野生麦田,停下。他下了车,就着月光四处看看,高原起伏,没有动静。

    他往一处凹地走,绕下山坡走到宽敞的空地上,窑洞门里露出一丝微弱的灯光。

    疯子过去敲门,压低声音道:“对眼儿,我,疯子。”

    很快,门拉开一条缝,瘦瘦的对眼儿警惕地四处看,“没人跟着吧?”

    “没,我注意着。”

    疯子进去窑洞。

    四壁黄土,吊一只白炽灯,万哥斜靠在炕上抽烟。一帮弟兄在清点羊皮。

    万哥见了他,警惕道:“你怎么知道这儿?”

    “我问了对眼儿。”疯子弓着腰溜过去,嬉皮笑脸,“万哥,我一出来就找您来了。上回怎么拷打我都没供出您,就想着回头跟您混,您得收下我啊。”

    “对眼儿,下次再冲人透露这地点,我就剁你手指头。”

    对眼儿急道:“万哥,疯子和我从小穿一条裤衩。上次他表现好,我以为您准了。”

    万哥斜眼看疯子,“你倒出来得快。”

    疯子琢磨着不对,赶紧道:“那娘儿们不是没证据嘛。我一直不松口,也就这样了呗。”

    “那娘儿们,哼!”

    疯子看一眼万哥缠绷带的废手,他有所耳闻,道:“万哥,我上次狠狠打了那女的,嘴都打出血嘞。踢了也踹了,就是给你消气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能耐怎么没把她杀了?”

    “她都被我打趴了。我揪她脑袋割一刀,谁想她还有力气抢刀。我不是想着得留条命报效万哥您吗?”

    万哥呼着烟雾,“那女的是拧。我这儿正缺人手,你嘴够硬。跟着我好好干,不会亏待你。”

    疯子点头哈腰,“哎哎。”

    万哥叼着烟,望向羊皮笑一声。

    黑狐要爬到生产链顶端,去南亚那边做沙图什披肩生意。可他手上的羊皮和军火买卖渠道,万哥还没完全接手。就怕其他和黑狐有生意往来的盗猎团伙占便宜。

    等这批羊皮送去给黑狐当学费,他自然卖他独家资源。到时他就是新的黑狐。

    疯子望着一堆堆羊皮山,惊叹:“这么多?!”

    对眼儿说:“有自己打的,也有找别的团队收的。万哥带咱们单干后的全在这儿,所有家当都压上边了。这次发了财,以后更好干。等黑狐走了,咱们又打羊,又当中间商,赚大把的钱。”

    疯子来时还犹豫着程迦那五千块信息费,现在早抛脑后,摩拳擦掌道:“有什么我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屋外空地传来猛烈的急刹车声。

    众人一瞬间没反应。

    “该死的!”万哥突然怒瞪疯子,从炕上蹿下来,大吼,“拿家伙!”

    一伙人四下找枪,但窑洞门骤然被踹开,门外一堆枪口瞄准了他们,“把手举起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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