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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刹那之间，楚烈握剑的手掌似乎失去了力量，缓缓放下，心底一股悲凉无力的绝望升起，仿佛跌坠入了泥潭之中，即将崩溃，失去人生意义的绝望像是粘稠的湿泥一样包裹着身体，意识清醒，却只能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被吞噬，陷入无边的黑暗和疯狂。

    世界上最痛苦的是死亡吗？并不是，是他们全都战死，但是你还活着。

    楚烈的眼睛微微湿润，长剑缓缓放下，两道晶莹的水光顺着脸颊滑下，精灵大长老的双目微微亮起，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森寒的微笑，却依旧以那种蛊惑的语气柔和开口。

    “对，就是这样，放下长剑，走过来，你知道吗？这个世界不过是一个波澜不惊的孤岛，周围是一片浩瀚的黑色汪洋，整个海洋浩瀚无限，充斥着各种秘密，寻常的生命不能够探索太深，航行过远，但是你不一样，你不一样啊，你是可以与我们一起远航，觐见真正的主宰！”

    “哪怕有一天，你的信件再也接收不到，灿烂光辉的幻梦，纸上温暖的友情，全部都与你诀别，然而——”

    “克苏鲁依然阔步在门户的彼方，”

    “你我依旧在追随在我主的身后诵读箴言，而不死的旧日支配者，也会继续绽放光芒！”

    低低的呢喃声中，他缓缓朝着楚烈走去，一步一步踏下，空气泛起了阵阵墨色的涟漪，楚烈似乎已经毫无察觉，垂下了头，黑发散乱将他的面目遮掩起来，吝啬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，低低地道：

    “对不起，迪伦，是我的错。”

    “教皇陛下……是我没能保护住你，我欠你一个抱歉，碧翠丝，我这个老师，真是不合格啊……还有因为我们的无力而死去的大家……”

    “拯救世界，我做不到啊，原来……楚烈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，也会受伤，也会难受，也一样会被愧疚折磨，老师，我明白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怀抱着太过炙热遥远的梦想一个人前进，是一定会将自己焚烧殆尽的，最终只能够在爆发的痛苦和愧疚之下死去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，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声音微顿，随即变得平静，精灵大长老神色一滞，缓缓刺向楚烈心脏的利爪被一柄长剑拦住，在那剑身之上，从未有过的澄澈剑光在闪耀着，在他身前那个垂首流下了眼泪的男人抬起了头，神态是经过了风暴之后的平静，开口道：

    “谢谢你让我直面了自己内心一直逃避的痛苦和歉疚，直面那个懦弱的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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