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荧光-《神启者说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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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岁的时候,秦轲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田野间疯跑,抓蜻蜓或是鸟雀,那时候他家里父母尚且健在,哥哥也还时常会给他编织草蚱蜢,妹妹在襁褓之中虽然总是哭泣,但他一做鬼脸,她就会很配合地露出笑颜。
那时候,他觉得天空从未有过的蓝,河流也清澈得能看见游动的小鱼,而田亩,尽管每年的赋税苛刻,导致一家人时常得饿着肚子上山去刨野菜,可他反而特别喜欢这种时候,每次从厚厚的落叶下找到几朵娇嫩的蘑菇,总能让他欢欣雀跃一阵。
直到战乱开始。
田亩被肆虐的战火变成了一片荒地,清澈的河水也因为有军队在上游作战,流淌着那鲜红的、不详的液体。而他的哥哥被强行征用为兵卒,不到几个月便传来了噩耗。
家里实在揭不开锅,父母只能是背着妹妹,拉着他一路逃荒,路上的流民盗匪哄抢了他们仅存的几张面饼,没等走出三十里路,母亲就再也挤不出哪怕一点奶水。
至今,秦轲仍然能回忆起那天晚上,饥饿得几乎睁不开眼睛的他被父亲叫醒,一小碗肉就这样摆放在他的面前。他几乎像是一头完全丧失了理性的狗一样狼吞虎咽,却没有意识到,母亲的怀里不再抱着他的妹妹。
可尽管如此,父母亲还是倒在了路途之上,他本想守着父母,就这样昏沉睡死过去。有个身上满是脓疮的老人却在这时候拉扯着他的手,说要带他继续逃荒。可秦轲却能看出,那张满是脓疮的脸上,那一双野狼一般发红的眼睛。
他逃跑,一路随着流民而去,如果不是师父在他快饿死的时候遇见了他,只怕他现在根本不会活着。
从那天起,他就把师父当成了自己第二位父亲,他照顾他,抚养他,带他来到稻香村,一住就是接近十年。
直到他的死亡。
有些时候,秦轲都觉得这一切都是错觉,师父明明才三十岁,怎会突然就那样病死了呢?
那深埋着记忆的坟墓就这样突然被扒开,那句“诸葛先生”像是一柄钢锥深深地扎进了他的颅骨里,让他剧烈地疼痛起来。趴在石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他死死地盯着青衫人,却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手指甲已经因为用力而陷进了岩石缝里。
对王玄微的问题,青衫人只是微微一笑,望着四周举着火把的墨家黑骑,问道:“王先生,好大的阵仗啊。我和友人不过是晚上睡不着,出来走走,不曾想王先生和属下也这么有闲情雅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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