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-《庆余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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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是一种从所谓有的感觉。

    舒畅,自由,无拘无束。

    可是如今……

    她就像是做了一个梦。

    梦醒了,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化为一江春水。

    “让我陪你去吧。

    就算死,我也不会害怕。”

    无名指的眼泪晶莹剔透,只有最纯洁的人才会有这样美丽的泪水。

    纯洁,从来没有**何精神之间的区分。

    就算无名指是个娼妓,但她依然是纯洁的。

    就像初生婴儿一样纯洁!

    大红袍静静地望着无名指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他自己心里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也许是快乐吧。

    他是不是真的快乐?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
    一个人就算将世上所有的荣耀和财富都独揽一身,等到夜深梦回之时,却无法成眠。

    眼中充满着满足的笑意,而心里却在流泪。

    身在广厦万间之中,内心中的孤独感却让他依旧住在岩壁斗室。

    这种感情若是说给那些聪明人听,他一定会笑你是一个白痴,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笨蛋。

    真心的欢悦有多远?

    珍宝,财富,权力,地位?

    大红袍快乐么?

    这种感情只有真正的真情真性之人才会了解。

    就算别人辱骂讥笑他,说他是白痴,呆子,他也不会在乎。

    大红袍就是白痴,无药可救的笨蛋!

    无名指突然转身,苍白的脸上泪痕未干,平澜无波的眼睛中充满着愤恨,变得利如刀锋。

    她捡起了青石板上的票银,对小指做了一个走的手势。

    小指傻傻地站在那里,动也没动。

    他不想走,也不能走。

    他离开了这里,就永远不会拥有一个家了。

    虽然,这并不是一个家。

    “你走不走?”无名指不回头的问。

    这句话也说得利如刀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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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稍息既逝的一刻,能改变这个世界,改变一个人,改变所有的命运。

    无名指心中痛苦,一种无语言表的痛苦。

    她突然停住了脚步,一种沉埋在内心许久的感情,瞬间将她融化。

    没等小指回答,无名指扭过头,不假思索的向大红袍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她突然抱住了大红袍,她的嘴唇冰冷,却柔软,芬芳,甜蜜如花蕾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,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若是走了,以后再见也一定相逢如陌路。

    如果现在走了,或许只有等到同往奈何桥时,才会相遇!

    有人说,友情是累积的。

    越久的友情就越是深厚。

    君子之交淡如水。

    水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浓厚香誉的酒。

    而爱情却是突然的!友情必定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,而爱情却往往在一瞬间发生。

    这一瞬间是多么辉煌,多么荣耀,多么神圣,又是多么美丽!

    这一瞬间足以让时间停止,足以化为永恒。

    风在窗外轻轻的吹,暮色已降临大地。

    春天的黄昏,既明亮,又朦胧。

    既轻柔,又热烈。

    这一刻,整个世界的声音,忽然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夕阳下只有少女温柔的眼波,树影底只有少女无尽的缠绵。

    多少年后,当你再次回首,可还记得当年,曾有人对你,这样低声诉说心语么?

    就像深深镂刻在心头那不死不弃的誓言!

    请别再犹豫,张开双手,将那心爱的少女拥入怀中。

    拥入在那一片温柔的静谧之中。

    不知道何时开始,暮色中的两个人影,变成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他们没有如同火焰般的**,却有着温顺如水般的柔情。

    “你一定要活着,我等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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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门已经从外面栓住了,一个笑容如冰河解冻,春回大地,新生的花蕾在阳光下开放一样的女子轻云般的飘了出去。

    远方天际,夕霞飘飘。

    云层隐约中被一缕清风吹散,最后一丝暮阳悄悄闪过天空。

    大红袍一个人站在破庙中,唇角还留有一丝温柔。

    他自己的?还是别人留下的?

    人已走,没有人知道她会不会北上。

    也没有人知道,她会在哪里等待心上人的归来。

    就连大红袍也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夕阳无限好,只是近黄昏。

    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

    大红袍痴痴地望着金黄色地平线,口中喃喃道着半闲斋中的两句诗词。

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夕阳并非无限,人也不会长久。

    却又谈何美好与婵娟呢?

    天街小雨润如酥,草色遥看近却无。

    最是一年春好处,绝胜烟柳满皇都。

    春雨如蚕丝,欲连未连,欲断还休。

    细雨洋洋洒洒的轻敲着皇城,静静地飘落在那片光洁的琉璃屋顶上,随着琉璃间的缝隙,滑出道道美妙的曲线。

    此情此景,煞是好看。

    太子总是喜欢这样的天气。

    因为绵绵的细丝,如一川烟草,使得满城风絮。

    这会让他联想到,那淡淡婀娜的身影,那如同春雨般纯净的羞笑。

    广信宫的寒梅,广信宫的薄纱,广信宫中的那女子……

    “问卿今在何处,膈雨遥望,尽在杏花柳风间。”

    太子望着远处,思念入神,忍不住轻声低吟。

    一阵阵急促的铠甲互击声,打破了这甜美的画面。

    太子忍不住微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太子问。

    身旁的小太监连忙回答道:“陛下急招征西大元帅燕小乙大人回京。

    听说,燕大人未尽盔恺,就急忙面圣去了。”

    太子的眉头依然微锁,淡淡的惆怅之情被一阵阵春雨冲刷的干干净净。

    剩下的只有疑问和揣摩。

    “陛下也终于忍不住了!”太子叹了口气寻思道。

    燕小乙接到皇帝密旨,连夜赶回京城。

    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激动了,自己儿子的鲜血还在眼前晃动,一向沉稳的九品高手,此时双手开始微微颤抖。

    监察院被围了起来,四季如春的陈院也被围了起来。

    除非陛下亲旨,任何人不得离开半步。

    违者斩!

    范闲望着眼前的燕小乙,望着他的手,望着他的弓,心中依然一片平静。

    叛逃这种事情,说起来简单,做起来更加简单。

    但范闲不想走出这最后一步,毕竟这里值得留恋的东西太多了。

    他相信陈萍萍!

    那夜之后,他已经确定了陈萍萍的想法。

    陈萍萍想用自己的肩膀将范闲顶进奢华的皇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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